苦笑壮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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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还想考人大?”老班冷笑,我拿出690的成绩单:不是想考,是我只考人大,懂?

最好的16岁,我抽烟酗酒玩早恋,

直到步入社会,我才惊觉,我的人生烂了个底朝天。

好在我的命足够好,老天让我重启。

重返高三,重头来过,谁说一定是重蹈覆辙,逆天改命不爽吗?

这一次,我郑重地把志愿表交给老师:我考人大。

不是想考,不是要考,是我只考人大。



1

重生的真不是时候。

刚拿到出国交流的名额,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惨不忍睹的高中时代。

更不巧的是,恢复意识的那一刻,我正拿着情书站在王昱然旁边,进行自开学以来的第十一次表白。

自然是失败了。

他头都不抬,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,利用课间十分钟争分夺秒地打游戏。

一局快结束时,他才用余光瞟我一眼,眉头紧紧皱起,语气十分不耐烦。

“谭晓晓,你听不懂人话吗?说过多少次了,我一点都不喜欢你,别在我跟前碍眼了!”

噗嗤一声轻笑,我看向前排,王昱然前桌的女生也回头看着我,目光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笑。

我垂眸放空,三秒之后接受了现实。

现在是高一下学期,在同学眼里我还是那个标准的差生,成天卖力讨好班草,死皮赖脸地想跟人家早恋,结果被骂回来一次又一次,像个笑话一样。

重来一遭,我可没有闲工夫玩小孩子过家家。

将手里的情书撕个粉碎,扔进垃圾桶,我扬手抢过王昱然手里的手机。

如果没记错的话,这个手机还是上次他生日时我送的礼物,并且装了情侣卡,互打不收费。

不过这人一次电话没给我打过,全用来玩游戏了。

“你做什么?送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?”王昱然皱起眉头。

“你想多了,我没那么小气。”

上课铃响起,我往讲台上走,与自己的手机一起,主动上交给进来上课的班主任。

“这种耽误学习的东西,还是交给老师保管比较好。”

王昱然一脸震惊,连班主任也诧异地看我一眼,随后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,朝我示意道:“回去听课吧。”

上次随堂测验的数学试卷已经发下来,醒目的二十多分,看得我眼前一黑。

我知道自己以前成绩很差,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差。

试题比较基础,老师只挑了几道典型进行讲解,下课后我想要对照课本上的公式,自己重新做一遍。

结果手伸进桌兜里摸索,摸出一本是小说,再摸一本还是小说。

无奈之下,我将目光转移到了同桌身上,犹豫半晌,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。

沈嘉珩转过脸来,眸光冷淡。

我干巴巴地讪笑:“能借你的课本看看吗?”

沈嘉珩垂下眼,视线从我手里的《赖上霸道殿下》上扫过,我脸一红,慌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塞回抽屉。

他没多说什么,抽出课本递给我,校服的袖口雪白,衬得双手干净漂亮。

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,我心头却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羞耻与难堪。

2

重生前的记忆并未被抹去,它们始终牢牢刻在我的脑海里。

我曾经不务正业,也因此遭了报应。

高考失利后我读了一所普通专科,学习依旧吊儿郎当,毕业时也没找到什么好工作。

混了几年日子,不慎碰到经济下行,打工的店一个接一个倒闭,最后迫于生计,我加入了外卖大军。

每一次风里来雨里去时,我都无比艳羡那些出入高档写字楼的白领们。

因缘际遇,我偶然遇到沈嘉珩。

那是一个初冬的深夜,我去给一家证券公司送夜宵,夜风寂静,高耸的大楼依旧亮着星星盏盏的灯。

我搓着手来回走动,翘首往大楼内张望,半晌终于下来个人。

走到近前,我和他俱是一愣。

当同桌时我们几乎没说过话,毕业后我却在公开平台里围观了他的整个人生。

沈嘉珩太优秀了,高中时就是学神般的存在,保送顶尖院校,又出国留学深造,归来后进入投行做到高管,一路开挂。

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,如今更是云泥之别。

我没胆量与他寒暄,将外卖递给他,转身就想跑。

“是谭晓晓吗?”沈嘉珩抢先一步叫住我,看了看后座上空荡的外卖箱,问道,“这么晚一个女生不安全,要不我开车送你?”

深夜一单的费用比平常要高,我跑过不少次的夜路,却是第一次有人担心我的安全。

鼻腔一酸,我勉强挤出个笑,飞快地摇了摇头,骑上电动车逃跑一般离开了现场。

路灯一排排往后倒退,光秃的树枝倒映在我脸上,那一刻,我近距离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。

曾经并排坐在一起的人,早已差距如鸿沟。

不过,我安慰自己,只要我躲开他们,不再见面,那就不会有人知道我过得不好。

可惜,人算不如天算,我特意推拒了高中同学聚会,却还是避无可避地碰见了这群人。

隆冬腊月,第一场雪,我接到一个给酒店包厢送生日蛋糕的订单。

路上酒店经理不停打电话催,越着急越容易出意外,拐弯时电动车滑倒了,我狠狠摔在雪地上,一身一脸的泥水。

我顾不得擦,连忙去检查蛋糕,幸好包装严实,损坏不严重。

低声下气向酒店经理赔礼道歉,他领着我去给客人进行经济赔偿。

一开门,我整个人如遭雷击。

过生日的寿星不是别人,正是我高中时代苦追三年的王昱然。

那时他对我从未正眼瞧过,难为还能一眼认出我。

奚落的眼神与当年如出一辙,他指着我朝其他同学大声笑道:“哎,这不是咱们班的谭晓晓吗?”

十几道视线齐刷刷落在我身上,我不敢抬眼,脸颊一片滚烫。

王昱然从头到脚将我审视一遍,阴阳怪气地说:“你不会是还记得我生日,专门接的这一单吧?但是不好意思,包间里没空位了。”

雪水渗进了衣服里,一阵阵发冷,额头的发丝却被汗浸透,贴在脸颊上。

我紧咬住唇,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拿出来,放在门口的矮柜上。

“赔给你。”

我仓皇而逃,转身时忽然被人拉了下衣角,一包纸巾递过来。我回头看,正对上沈嘉珩的脸。

他一贯表情淡淡,曾经我总背地里吐槽他清高,但在最狼狈的时候,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反倒令我心安。

至少,他没有因为我的落魄而区别对待。

3

那时我拿走纸巾匆匆离去,还欠沈嘉珩一声“谢谢”。

此刻我从他手中接过课本,终于有机会补上那一句穿越了光阴与时空的对话。

“谢谢你,沈嘉珩。”

大概是我的语气太郑重,他的眼神不自在地闪了闪,“不客气。”

这好像是十几岁时,我和我同桌的第一次正常对话。

以往每次我想找他闲聊,都以他敷衍的单音节回复结束。

久而久之,我们之间便自动划分出楚河汉界,谁也不理谁。

经历过十多年的磋磨,现在回过头看,我竟放着这么优秀的学习资源而不用,实在是不知好歹。

打开课本,我先按照目录熟悉了这本教材的知识框架,然后将每个章节的重点概念和公式,全部总结在笔记本上。

沈嘉珩听课认真,笔记也写得仔细,省去我很多琢磨的时间。

承蒙当年发愤图强,专升本和考研时俱是生不如死,但好在现在考试做题于我而言都不陌生。

自习课上,将二十几分的试卷拿来重做一遍,比照答案,至少一半的题目都是对的。

我松口气,重开一局,我应该不至于倒数了。

但毕竟底子不好,高中的知识也忘得七七八八,想要追上去,纯靠自己还是很有难度。

我偏过脸,看向旁边奋笔疾书的沈嘉珩,缓缓打起了他的主意。

下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响,距离晚自习开始,中间有一个小时用来吃晚饭。

眼看学生们蜂拥着冲出教室,我一把抓住正要起身的同桌。

“沈同学,你吃饭快吗?”

沈嘉珩一愣,看看被紧紧拽住的袖子,又看看我,“有事?”

我将试卷往前推了推,眼巴巴地盯着他,“想请教几道题。”

不知是不是错觉,沈嘉珩眼底的惊愕一闪而过。

“你认真的?”

我用力点头。

沈嘉珩犹豫几秒,脸上的表情恢复淡然。

他拂开我的手,说道:“我吃饭可以很快。”

学霸出马,说话算话。

我刚啃了几口饼干,将想问的错题整理出来,他就回来了。

这速度,风驰电掣的,难怪人家总考第一。

晚霞在窗外弥漫开来,春天的风里满是桃花的香味。

沈嘉珩耐心地给我讲题,草稿纸上写满清秀的字迹,我凝神听着,和知识一同灌进脑海的,还有他身上浅浅淡淡的薄荷香。

4

高中时代论脸皮厚度,应该没人比得过我。

王昱然说话那么难听,我都能坚持倒追他三年,现如今我想霸占沈嘉珩当我的私人家教,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?

连续一周请教问题之后,沈嘉珩已经习惯晚饭时间帮我补课。

每次回来时,还总是顺手帮我带点东西,有时是一罐牛奶,有时是一杯八宝粥。

“别总不吃饭,对身体不好。”

这是除讲题之外,他唯一对我说过的题外话。

我将吸管插进粥里,抿唇笑了笑。

这人的性格还真是从始至终没有变过,看起来冷冷淡淡,实际上比谁都细心。

他确实值得很好的人生。

日子一天天地过,我抓紧一切时间弥补荒废掉的课业,完全将那段荒唐的暗恋抛诸脑后。

然而我不找麻烦,麻烦却来找我。

只是没想到,先来找我麻烦的人,不是王昱然,而是他前桌。

我不记得和这位名叫陈燕的女生有什么过节,她成绩很好,与我这种差生八竿子打不着。

但我给王昱然递情书被拒时,她每次都暗中看我笑话,就连我往酒店送蛋糕,摔得满身是泥的那一次,她也嘲笑得最大声。

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何总是针对我,现在我好像猜到了原因。

陈燕单手撑在桌子上,精致的腕表反射着夕阳的光晕,她打量着我手里的物理题,随后不屑地嗤笑一声。

“谭晓晓,你这又是耍的什么花招儿?移情别恋打算勾搭沈嘉珩了?”

“关你什么事?”

我不想理会她,埋头继续修改错题。

但对方得寸进尺,一把夺去我手中的笔。

“装什么装?你是什么货色谁不知道啊?朝三暮四,水性杨花,还害怕别人说么?”

她声音不小,其他没去食堂的同学都好奇地朝这边张望,满脸看热闹。

我不得不浪费时间解释一下:“只是请教问题而已,没有任何非分之想,请你以后不要胡说八道,诋毁他人名声。”

“我是胡说吗?像你这种倒贴货,除了追着男的跑你还会什么?”

真是心累,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,说话怎么这么难听。

我深吸口气,对上她的眼睛,反问:“陈燕,你是不是暗恋沈嘉珩啊?”

她脸色突变。

果然,被我猜对了。

但她不承认,涨红着脸:“我只是看不惯你,跟沈嘉珩有什么关系?”

我叹口气,懒得跟青春期少女掰扯,拎起她的手腕。

“你要是真对我同桌有意思呢,就不要同时跟班草纠缠不清,这件定情信物,我先替你收走了。”

表带解开,却被陈燕一把拽住,“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?”

我淡淡道:“这是我的。”

正巧王昱然吃完饭回来,陈燕立刻指着他喊:“明明是他送我的!”

我瞄了王昱然一眼,“你倒是挺会借花献佛。”

王昱然的表情有些不自在,但说的话一如既往的不要脸。

“谭晓晓,你怎么总是这么小气?已经送出去的东西,你管我怎么处理?”

我冷笑一声。

小气?这块手表价格上万,还是专程预约定制的,说我小气只能说明你们不识货。

我用力将手表扯过来,滑动表盘,随着咔哒一声轻响,经典Reverso翻转过来,背面是一整面的空白,上面清楚地刻着我的名字——

“Xiaoxiao”

刻下的时候有多虔诚,此刻的场面就有多可笑。

拇指摩挲过字母的痕迹,我松开手,任由这块昂贵的手表坠入装满杂物的垃圾桶里,就像扔掉过去那个恋爱脑晚期的自己。

“你有病吧?”王昱然气急败坏地瞪着我。

我回视他,眼神冰冷。

我承认他颜值不低,事到如今仍旧是令我怦然心动的那一款。

但再真挚喜爱过的人,在无数次的羞辱与轻蔑后,也只剩下满心厌恶。

“王昱然,你听好了,我已经不再喜欢你,一点也不,以后不要再来我眼前晃。”

舔狗当久了,说要离开都没人信。

王昱然嗤笑:“你少来欲迎还拒那一套。”

“你算老几,也值当得我花心思?”我坐回椅子上,眼神都懒得再给他,“爱信不信,别杵在这儿耽误我学习。”

班里的人陆陆续续返回教室,后面这两句被不少人听见,都在捂着嘴看乐子。

王昱然脸上挂不住,气急败坏地留下句话:“我倒要看看你下次考成什么样!”

5

讨厌鬼一走,我才发现沈嘉珩早就回来了,倚在斜前桌的座位边看书。

也不知道他一共听见了几句。

算了,这不重要。

跟我往后人生中的糟心经历比起来,这点青春期的吵架拌嘴实在不值一提。

铺开物理试卷,我挑出几道经典题型,对照标准答案,一步一步认真画出受力分析,反复琢磨,总结套路,将涉及到的知识点全部吃透,融会贯通。

整个晚自习下来,只整理完一套试卷。

但是我相信慢工出细活,基础打牢固,总比狗熊掰棒子,捡一个扔一个强。

下课铃响,我放下笔伸个懒腰。

人一放松,冷不丁又想起先前的八卦。

我戳了戳仍在做题的沈嘉珩,“哎,晚自习前我和那俩人的对话,你全听见了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陈燕好像对你有意思。”

“早恋影响学习。”

我扑哧笑出来:“你真理智,人家听见,心都要碎了。”

沈嘉珩睨着我:“这么八卦,你全复习好了?”

我连忙摆手:“没有没有,我不问了。”

收拾出明早跑操时要背的英文单词,我忽然又想起件事。

“沈同学,你说我要是考不好的话,是不是大家都会以为,我找你问题只是为了趁机泡你?”

沈嘉珩看向我,微微蹙眉。

我意识到我的用词不太好听,有些荼毒未成年人的耳朵,于是换了个说法:“别人会不会误会我喜欢你?”

“喜欢我是件丢人的事吗?”

我:“?”

我愣住,沈嘉珩却收回了目光。

他淡淡道:“成绩好不好,只跟你个人的前程有关,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,都无关紧要。”

他拿起外套,准备起身往外走,最后问我一句:“你为什么忽然想要好好学习了呢?”

我沉默。

脑袋里仿佛有一口陈旧的笨钟,被人执起鼓槌敲下一记,沉闷的钟声便在脑海反复回响。

我为何忽然洗心革面呢?

因为我已经见识过生活的残酷,今日的堕落,就意味着明日的毒打。

虽然说成绩好并不意味着一切,但考取一个好学校,走上更高的平台,才能链接到更大的世界,拥有更多的选择和机会。

曾经仗着家里有钱,觉得就算考不好,我爸也会砸钱送我去国外镀金,但事实告诉我,并没有,将希望寄托于外在力量,是会倒大霉的。

人最终能仰仗的只有自己。

而靠自己的力量谋取前程的第一步,就是把握住高考这座承载着千军万马的独木桥。

6

越想通,越觉心情沉重。

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我干脆打开手电筒窝在被子里背单词。

浓重的黑暗,小小的光亮一点,我恍惚又回到当年自考专升本的岁月。

那时我扛住了风吹雨打,却终究在昔日同学的嘲讽声中败下阵来,于是毅然报名考试,过上了白天赚钱养家,夜里挑灯夜读的日子。

很苦,但熬过去,就是苦尽甘来。

时光飞快,在一日日的埋头苦读中,很快迎来了高一的期末考。

我信心满满地走进考场,可做题时才发现,考试范围是整个高一的知识。

我从下学期开始发力,拼尽全力也只勉强复习好半年内的知识点,上学期的几乎是完全不会。

更何况,我只针对性地复习了今后理科分班的几个重要学科,时间有限,其他科目直接放弃,综合下来,总成绩自然惨不忍睹。

放假的前一天出分,成绩单发放到每个学生手里时,果不其然听到两道嘲讽的声音。

王昱然甚至等不到下课,串桌跑到我耳朵边来笑话:“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,这么爱学习,怎么还在考倒数?”

陈燕也凑过来,扔手表的事她至今耿耿于怀,冲我阴阳怪气。

“怎么不算进步,从倒数第三变成了倒数二十几呢!也不枉费大学霸天天给她补课。”

展开成绩单,第一行仍旧是沈嘉珩的名字,全校排名里稳稳的第一。

成绩刚出来,沈嘉珩就被班主任叫走了,好像是讨论关于奥数竞赛的事。

其实这个结果并不算出乎意料,我明白人生不会无缘无故开挂,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收获立竿见影的效果。

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难受,同样都是人,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?

我没力气再与人唇枪舌剑,灌了满耳朵的嘲讽,我沉默着收拾书包,带好全科试卷,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。

车窗外残阳如血,夏日的风浮躁暴烈,晒得人头脑发晕。

我在最后一排失神地坐着,思考上学期落下的课程该如何弥补,而即将到来的高二,椭圆双曲线以及电磁场,又全部都是我的死穴。

旧账加新愁,压得我简直喘不过气来。

可学业上的压力,根本无人诉说。

回到家,我妈甚至还在责怪我学习太用功。

“哎呀,看看你的两只黑眼圈,难看死了!”

“读书那么拼命干什么?我把你生得这么漂亮,好好打扮一下,往后嫁个有钱的老公还不是很容易?”

“女孩子嘛,干吗让自己活得那么累?”

我妈总是这样,不断地用她那套读书无用论为我洗脑,直到她自己的婚姻彻底崩塌之前,她坚定地认为女人获得幸福的途径,就是嫁一个能干的老公。

我疲惫且无奈地看着我的母亲,问道:“妈,依靠别人过上的好日子,能长久吗?”

“你爸又不是别人。”

“如果我爸出轨了呢?你怎么办?”

我妈不以为意:“他不会。”

我垂下眼,讽刺地嗤笑了声。

他不会?他怎么可能不会?

距离他上次回家,大概有小半年了吧?只是他借口找的好,钱也按时到账,我妈这傻子从来没有怀疑过。

如果不是我已经经历过一次,我也不敢相信,那个曾经将我们母女捧在手心里宠的男人,竟然背着我们在外养小三,还不止一个。

最后私生子都弄出来了,到了再也无法掩饰的地步,他竟抢先一步转移财产,再提离婚,我和我妈毫无防备,一派懵懂,最后落得净身出户。

而这一切就发生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,距离现在不过还有两年。

看着眼前打扮得光鲜亮丽,满心只想享受生活的中年妇人,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真相。

就算我说出来,她也不会信。

毕竟我曾经,也对她的人生信条深信不疑。

7

晚饭吃不下,霞光尚未完全落幕,我便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
梦境又闪回到那几年错乱的人生。

只是一次高考失利,并不足以摧毁一个人,但在往后的岁月里,我接连做出了一次又一次错误的选择。

父母离婚之后,经济条件一落千丈,我当时的思想与我妈一样,我爸这个提款机没了,但有钱人多的是,大不了换一个继续吸血。

所以我依旧不把读书上学当回事,满脑子歪门邪道。

学校里遇到的富二代同学,他们的父母都精明得很,一眼看穿我的小算盘,不会允许我进门。

后来我换了策略,进入一家不错的大公司做前台,眼睛瞄准那些有点能力就自视甚高,油滑且不安分的中高层,用年轻漂亮做筹码,果真上钩过两三个。

但最终的结果就是,对方的原配找来公司,我不仅丢了脸面,还丢了工作。

蹉跎几年,自轻自贱,当青春随着岁月飞速流逝的时候,我才终于明白,靠树树倒,靠山山塌,所有的捷径都是通往地狱的。

记忆的碎片如同走马灯,在脑海中循环往复,切割得太阳穴生疼。

我睁开眼,借着窗外的夜色霓虹摸出手机。

不知道想找谁,但一眼看到了几条未读信息,来自沈嘉珩。

高一刚入学时,迫于礼貌互加了联系方式,不过从来没有聊过天。

破天荒从手机屏幕上看见他的名字,还真是挺稀奇。

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。

这人将来可是金融界的一把好手,如果跟他搞好关系的话,以后买股票基金,是不是能提前获取一些内部信息?

嘿嘿。

头好像忽然没那么疼了。

我点开对话框,消息是晚上7点钟发的,大概是沈嘉珩跟班主任谈完话,回到教室没有找到我。

他问:“还需要讲题吗?”

我看眼时间,现在是晚上9点20,应该不算晚吧?毕竟他以后会加班到12点,还是我给送的外卖。

于是我打字:“需要,现在你有时间吗?我家楼下KFC,二十四小时营业。”

怕他看不到,我刚要打个语音电话过去,没想到他立刻回复:“行。”

我火速收拾出期末各科试卷,今晚先将下学期的相关错题研究明白,再让学霸帮忙制订一个上学期各科目的复习计划。

那么从假期正式开始的第一天,就能全力以赴地追赶进度了。

出门时差点被我妈拦住:“早点睡觉吧,明天带你旅游散心去。”

“不。”我斩钉截铁,“我只想学习。”

8

沈嘉珩与我家隔着两条街,等他走过来时,桌面上已经摆满了我的试卷。

他在我对面坐下,我递过一杯咖啡,拍拍年轻人的肩膀。

“今夜是一轮苦战,小伙子一定要抗住!”

他笑:“这么拼?”

我将目光落在数学题上:“为了梦想!”

夜晚的店里顾客稀少,吊灯柔和的光晕垂下来,静谧安宁。

沈嘉珩真是一个有耐心的人,连续讲了两个小时,一点都没有厌烦。

枯燥的数字与理论,从他口中讲出来,条理清晰,嗓音清润,不仅深入浅出,而且总结到位。

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息,这样的人免费给我当家教,真是大材小用了。

将错题理清思路,补课计划也列好,心头的郁结终于散开。

考差不可怕,错题也不可怕,最可怕的是没有清晰的方向和规划。

收拾着记满笔记的试卷,我想起下午的事,问道:“沈同学,老师是不是让你提前准备奥数竞赛啊?”

如果没记错的话,拿到金牌是可以保送清华北大的。

沈嘉珩“嗯”了一声,表情并不轻松:“试试看而已,没那么容易。”

“但是你肯定行。”

他挑了下眉:“你知道?”

我将试卷收进书包,朝他眨眨眼,“我就是知道。”

沈嘉珩笑了,眉心松开,他看着我,眼底盛满细碎的光亮。

“那你的梦想是什么?”他问。

我想了想,慢吞吞地说道:“我想考人大。”

如今看来遥不可及,但那是我曾经拼尽全力,走到的最高点。

我怀念在阳光下仰望的人大红与天空蓝,怀念小小的一勺湖,怀念东门落雪的实事求是石。

我更怀念,那个在暗无天日的泥沼中,硬生生挣扎出来的我自己。

可这一切,旁人不会懂,只会笑我痴人说梦。

背着书包走出来,夜风撩起鬓边的一缕碎发,我仰头看着沈嘉珩,笑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异想天开的?”

他摇了摇头,语气很郑重:“我相信事在人为。”

我愣愣地看着他,眼眶莫名有点热,我赶紧低下头去。

即便日后他不告诉我基金股票的内部信息,交这么个朋友,也很值得。

一滴泪珠砸向地面,氤氲出花,沈嘉珩吓一跳,“你怎么了?”

我随手抹了把脸,抬起头来,看着他的眼睛,笑问:“假期能不能麻烦你继续帮我补习?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“那从明天开始,你的早饭、午饭、晚饭,能不能通通吃得快一点?”

沈嘉珩笑了:“好。”

9

我家附近有一个公园,正好建在沈嘉珩来找我的必经之路上。

里面的八角凉亭,便成了我们约好的补课圣地。

夏天日出早,五点我会准时带着课本和试卷出现,沈嘉珩总是先我一步。

清晨的微风带着草木的香气拂过他的头发,少年笔直地坐在石凳上,一双长腿微微曲起。

听见动静,他抬眼看向我,笑容温和干净。

那一刻真美好。

我在心里默默期盼,开学后若是还能跟他分到一个班,信女愿吃素半年。

可惜,没实现。

高二不仅分文理,还将优等生挑出来成立实验班,从此我与小沈老师垂直距离三米多远,变成了楼上楼下。

“我还能去找你吗?”我站在他教室门口探出脑袋,羡慕地望了一眼满屋子的尖子生。

“可以来,反正我早饭、午饭、晚饭都吃得很快。”沈嘉珩笑道。

我有些担忧:“大家学习都很紧张,会不会太耽误你?”

沈嘉珩弯了弯唇,“我不差这点时间。”

“……”

不愧是学神,拽起来还挺帅的。

我放下心来,回到教室认真听课,新学期学的都是新知识点,我每一堂课都聚精会神,紧跟老师的思路走,记下满满的笔记,标出重点,课间时再快速浏览,巩固一遍。

把基础打牢,以后高三总复习才能事半功倍。

我正埋头苦写,后背被人戳了一下。

王昱然又跟我分到了一个班,仍旧是班草,但我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就烦。

“干什么?”

这衰货对着我就只会挖苦和嘲讽:“哎,沈嘉珩都不在这个班了,你还装样子给谁看啊?”

“我想考985,不行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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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/尉非池

原标题:《重返16岁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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